母爱长征 女儿会一直走

  也许她们一家很快就要再次重复过去的生活困境——再找学校,再找住处,但她们表示一定会坚持下去。现在,王芮是家里惟一的希望,她说:“我一定好好学习,长大后挣钱养家。”

  不幸降临

  郭青梅的家乡在陕西省淳化县的一个穷山沟,她和丈夫靠打理果园抚养4个孩子,一家人过得还算幸福。但1995年的一场暴雨,改变了他们全家的命运。

  那场大雨倒灌进窑洞七八十厘米深,当郭青梅救出孩子后,窑洞轰然倒塌,她的家就此破碎。

  暴雨之后不久,大女儿王燕和二女儿王芮都发过一次高烧,病得很厉害。不久,姐妹俩相继被查出患了少年型脊肌萎缩症,腰部以下再也动不了了。郭青梅的丈夫承受不了这样的打击,整日精神恍惚。

  “好像是那场雨让我变得坚强了,看着瘫痪在床的娃娃,我想老天既然把娃娃交给我,我就要把担子挑起来。”瘦弱的郭青梅咬咬牙,艰难地挑起家庭的重担。

  王燕瘫痪之后,首先面临的困难是上学问题。学校在山外,走路需要两个多小时,郭青梅毅然决定背她去上学。“我趴在妈妈的背上,每趟她都累极了,我能听到她的心怦怦地跳着,与脚步声一前一后地交替着,汗水在她的颈间流淌,浸湿我的脸,”王燕在她的日记里这样写,“妈妈的背是我们姐妹俩的生命路”,这句话不仅写在纸上,也铭记在她的心里。

  转眼间,两年过去,王芮也该上学了。姐妹俩相差6岁,不可能在一所学校上学,但送了一个就不能送另外一个。“两个娃娃如何背呢?手心手背都是娘的心头肉。”郭青梅陷入两难。“有一天,姐姐没去上学,呆坐了一会儿后突然把书包给了我,说‘妈妈只能背一个,妹妹你要好好读书’。”王芮泪流满面地说。

  决心长征

  一到深夜,郭青梅常常暗下决心,为了孩子今后的生活,一定要给她们看病。但辗转了省内几家大医院,孩子们的病情并不见好转。

  1999年,郭青梅偶然听说北京解放军301医院能治这种病之后,果断地贷款1万元,带着两个孩子来到北京看病。

  第一次出远门总是有着诸多不便,背着两个孩子的郭青梅更是无比艰辛。为了方便出行,她给王燕配了轮椅,并把王芮放在车的踏板上,但上下车就成了问题,她只能先把王燕抱下车放到看得见的地方,再回头抱王芮,把王芮向前挪10米,再换着抱王燕向前挪10米……

  那次,母女三人在解放军301医院住了20天,医院最终确诊姐妹俩的病情都已经发展成“麻痹性脊椎侧弯”,但数万元的医疗费无处筹措,她们不得不返回家乡。

  回到家中,郭青梅依然没有放弃希望,一个大胆的念头油然而生。“徒步去北京挣钱治病,边走边打工,并让王芮就近入学,到了放寒暑假的时候再走,一路走到北京。”她被自己这个大胆的想法吓了一跳。年幼的儿子,病重的丈夫,体弱的公婆,几万元的外债……怎么能抛下这个家呢?

  2000年农历10月12日凌晨3点多,郭青梅辗转难眠,她决定尝试她那近乎天方夜谭的计划——带着王燕和王芮出走。为了不惊动家人,同时也担心家人的阻拦,郭青梅只给女儿带了几件衣服,没带任何干粮和水,身无分文地就推着两个女儿上路了。

  五载艰辛长征路

  从家里出来,郭青梅甚至有一点兴奋。“我根本就分不清方向,只知道找大马路走,常常走错路。”直至走出了熟悉的家乡,郭青梅才渐渐平静下来,开始感觉到一丝恐慌。5个小时后,她终于推着女儿走到了县城。“我一家店一家店地进,就想找点活干,我跟每个店主说,我不要工钱,只要每天给两个馍养活孩子就行,但都被拒绝了。”

  郭青梅并没有后退,她推着女儿继续上路,“一天没吃东西,我和妹妹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,我们都强忍着不说话,不想让妈妈为难。”王燕说。晚上,她们只能席地而卧,由于害怕睡梦中会有人抱走女儿,郭青梅便用带子一头儿套住王燕的轮椅,另一头儿套在自己紧抱着王芮的手上。

  3天后,几近瘫软的三人终于走到了咸阳,郭青梅开始捡破烂换些钱,艰难地维持三人的生计。很快,她们又踏上了行程。

  两个月后,三人走到了省城西安,而这也是郭青梅计划中的第一个落脚点。郭青梅一边捡破烂,一边在一家馍店打工,挣了点钱后在西安市雁塔区的王家村租了一间不足10平米的小平房。房子里没有电,到了晚上王芮就趴在门外的路灯下看书、学习。

  安定下来之后,郭青梅开始带着女儿一个学校一个学校地跑,联系入学。“大概找了30多所学校,可我们实在是交不起学杂费,学校都不肯收我。”求学四处碰壁,让王芮心灰意冷,甚至想放弃学业,但每次都遭到了郭青梅的断然拒绝。“只要有妈妈在的一天,妈妈就不会让你没书读。”

  功夫不负有心人,在四处碰壁后,终于,西安市重点小学祭台村小学愿意让王芮参加入学考试,视成绩来决定是否接收。最后,王芮以一个“令人吃惊的优异成绩”通过了考试,还减免了学杂费。“我当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连说话都不会了。”激动的郭青梅“扑通”一声跪在校长面前,连声感谢。

  像这样的情景,每隔半年左右就会出现一次。为了不影响王芮的学业,郭青梅每到寒暑假才带着孩子们往北京走,每到一个大一些的城市也恰逢新学期开学,王芮又要找新的学校。王芮深知自己学习机会的来之不易,每学期都以全班第一的成绩回报妈妈。

  在西安停留两年后,郭青梅觉得该继续赶路了。2003年6月,她们又从西安启程,在途经河南、河北等地后,于2005年8月终于来到了北京。“我都记不清走了多少路,更换了多少学校,只知道每到一个城市,妈妈就给我找学校,到了寒暑假再启程。”

  风餐露宿地来到北京,三人欣喜不已,她们来到了清华园,在一位好心阿姨的帮忙下,王芮顺利进入万泉河中学读书,万泉河中学免除了王芮的学杂费,并为她们母女提供了一间宿舍。

  在这间不足15平方米的小屋里,惟一的家具就是一张双人床,简陋得连床单都没有。为了让它能躺下3个人,郭青梅不得不找了几把椅子把床加长一块。家中惟一值钱的家当就是两辆旧轮椅,其中一辆饱经风霜的轮椅长满了斑驳的铁锈,记录了一路的艰辛,4个车轮的外胎已经被磨得露出了钢圈,走起路来嘎吱作响。王燕戏称它为“跑长途的”,虽然车胎都是妈妈用皮带做的,但还是坚持?a href="http://jbk.39.net/keshi/crk/4dfac.html" target="_blank" class=blue>疟疾?000里。

  希望是不灭的灯

  “我们睡过桥洞,也睡过银行自动取款亭,能避风的地方我们几乎都睡过。”为了填饱肚子,她们吃过清华食堂的剩饭;为了多捡几个瓶子,她们遭过别人的白眼,但她们从来没有放弃对希望的追求。

  有一段时间,郭青梅不得不带着女儿靠捡垃圾桶里的食物维持生活。那次,王燕由于吃了变质食物引起食物中毒,“姐姐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惨白了,肚子疼得双手乱抓,妈妈吓坏了,着急得猛扇自己耳光。”王芮说。可是她们没钱买药,更没钱去医院。

  附近报刊亭的大娘拿来了一大碗水,她告诉郭青梅,就着水把食物吐出来就没事了。郭青梅泪流满面地把水端到女儿面前,“娃娃听话,妈妈没钱给你治病,咱们自己治,把肚子里的东西吐出来就好了”。半晌,王燕眼泪汪汪地看了看妈妈,喝一口吐一口,艰难地吐出了胃里的所有食物。

  无论走到哪里,王芮一家都能得到好心人的帮助。今年4月,北京市教委给予王芮一家5万元的资助,一些好心人也累计捐款几千元。但要想彻底治好两个人的病,这些钱是远远不够的。

  她们的主治医生说,姐妹俩患的都是麻痹性脊椎侧弯,而且两人的病情在走下坡路,现在王燕的脊柱已经由1999年的55度倾斜,变成了现在的“s”形。王芮的病情也在加剧,现在只好穿上塑料模具固定脊椎。所幸,这种病并不是不可治愈的,姐妹俩仍然有希望重新站起来。

  也许她们一家很快就要再次重复过去的生活困境——再找学校,再找住处,但她们表示一定会坚持下去。现在,王芮是家里惟一的希望,她说:“我一定好好学习,长大后挣钱养家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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